□本报记者 许予朋 实习记者 英草卓玛

今年上半年，受全球金融市场波动加剧等因素影响，全球跨境债券市场表现较低迷。与此同时，随着我国金融业对外开放稳步推进，人民币资产分散化的投资价值和满足投资者多元化配置的优势进一步凸显。《中国银行保险报》记者注意到，上半年，外资加码人民币债券投融资趋势明显，我国债券市场吸引力不断增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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债券投资方面，根据国家外汇管理局披露的最新数据，今年上半年，外资净买入境内债券近790亿美元，扭转了去年净卖出的趋势；尤其是二季度，外资净买入境内债券585亿美元，处于季度较高水平。债券融资方面，熊猫债发行大幅增量，今年上半年发行量合计达720亿元人民币，较去年同期增长超过33%，为2005年熊猫债推出以来的同期新高。

投资人民币债券安全性更高

在日前举行的“2023年上半年外汇收支数据情况”新闻发布会上，国家外汇管理局副局长、新闻发言人王春英明确指出，“中国债券市场已成为境外投资者全球投资布局的重要选择。”

具体从数据上看，王春英介绍，一方面，参与市场主体持续增多。6月，新增6家境外机构主体进入银行间债券市场。截至6月末，共有1097家境外机构主体入市，其中536家通过直接投资渠道入市，802家通过“债券通”渠道入市，241家同时通过两个渠道入市。

另一方面，境外机构交易活跃度不断提升。6月境外机构在银行间债券市场的现券交易量约为1.25万亿元人民币，日均交易量约为596亿元人民币。去年外资机构总交易量已经超过2万亿美元，比大幅开放之前的2016年增长了8倍多。

此外，外资机构投资标的也有所扩大。根据人民银行发布的6月金融市场运行情况数据，当前境外机构的主要托管券种是国债，托管量为2.1万亿元人民币，占比65.5%；然后是政策性金融债，托管量为0.7万亿元人民币，占比22.1%。“除了国债、政策性金融债，还有同业存单，现在境外机构也逐渐投资于中国的短期融资券、中期票据等信用债，以及资产支持证券等标的。”王春英介绍。

东方金诚研究发展部分析师白雪向记者指出，对于境外投资者而言，人民币债券具有较高配置价值，主要是因为我国货币政策长期保持相对独立性，人民币债券收益率与全球主要债券收益率的相关性要远低于其他新兴市场债券，波动性较小。目前，人民币汇率相对稳定，国内长期向好的经济基本面也对汇率形成支撑，与其他新兴市场资产相比，人民币债券安全性较高、综合回报稳定。

光大银行金融市场部研究员周茂华认为，人民币债券市场规模大、流动性较好，在全球高通胀背景下，作为分散风险的资产配置优势和满足投资者多元化配置的优势较为明显。

值得一提的是，当前，中国正稳步推进债券市场对外开放，畅通的投资渠道、逐渐丰富的风险管理工具箱也有助于提升我国债市吸引力。2017年，我国正式开通债券通，近年来又推动债券通与直接入市、QFII、RQFII渠道整合。今年5月，内地与香港“互换通”业务正式上线，向市场补牢了利率风险套期保值的拼图。

“目前，持有中国债券的海外机构都可以通过海外离岸人民币掉期或‘互换通’进入在岸的人民币利率掉期，这能够帮助海外投资者更好地管理利率上行风险。”德意志银行全球新兴市场中国区交易总监、德银中国上海分行副行长徐肇廷对记者表示，从启动债券通到引入衍生产品对冲，近年来一系列开放举措极大便利了海外投资者进入中国债券市场。

成本优势推高熊猫债发行量

今年上半年，境外机构在发行人民币债券进行融资方面也展现出了极大热情。其中，熊猫债发行量大增，备受市场关注。

彭博汇编数据显示，截至6月28日，今年以来境外机构在境内发行的熊猫债规模达723亿元人民币，为2005年中国推出熊猫债以来的同期新高。根据中国银行间市场交易商协会数据，截至2023年6月末，熊猫债累计发行金额达4945亿元人民币，近5个月增加669亿元人民币。

对于熊猫债发行火爆的原因，德意志银行（中国）债务资本市场主管方中睿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这主要受政策支持以及友好的利率环境等因素影响。随着境内债券市场对外开放程度不断提高，境外机构在境内投资需求持续增长。与此同时，伴随离岸和在岸债券利差收窄，熊猫债平均发行利率保持稳定，境内债市融资成本持续下降，具备定价优势的熊猫债在境外主体中的认可度不断提升。

方中睿表示，对于境外投资者而言，熊猫债是一个备受青睐的品种。从收益率角度看，这类债券比起国内同等级债券会有一些溢价。从安全性来看，境外发行人或多或少具有国际评级、有境外信息披露，上述条件更容易被境外投资者接受。

白雪认为，成本因素是推动今年上半年熊猫债和点心债发行量走高的最主要原因：“受人民币贬值预期影响，有人民币融资需求的境外发行人会更倾向于直接发行人民币债券，而非发行美元等外币债券兑换成人民币，以避免汇率错配风险。”

白雪表示，除汇率预期外，今年上半年熊猫债发行量创新高，还与中美利差深度倒挂有关。在中美货币政策分化背景下，中美10年期国债利差倒挂程度已处于历史最深，加之近期国内政策性降息落地，人民币融资成本进一步降低，相对于美元融资，发行人民币债券的低成本优势更加明显。

不过，在方中睿看来，即使美联储货币政策后续发生转向，致使上述利差优势消失，当前仍有其他因素驱动境外机构发行熊猫债。“部分外企一旦将人民币纳入发行货币后，相信以后仍然会有再融资需求，会保持一定发行量。此外，使用人民币融资还有其他利好，比如在提升境外发行人国内市场形象、获得监管方认可等方面均能带来正面效应。”方中睿说。

国际投资者需增强利率风险管理敏感度

展望下半年，业内人士普遍指出，开展人民币债券投融资需要密切关注中美货币政策走势。宏观经济形势变化将对人民币债券配置与发行带来不同影响。

白雪认为，今年下半年，由于美欧等主要央行还将在高通胀压力下继续加息，海外融资成本将进一步抬升，国内货币政策仍将“以我为主”。这意味着下半年境内外利差倒挂的局面还将持续。“一方面，人民币债券相对较低的融资成本对境外发行人仍将有较大吸引力，因此人民币债券发行可能依然保持较高热度。另一方面，偏低的收益率可能会在一定程度上压制外资对于人民债券的配置需求，人民币债券短期内或将面临一定程度的外资减配压力。”

不过，考虑到美联储进一步加息的空间有限，加上下半年美国经济衰退压力将显著加大，白雪分析，年底前后中美利差倒挂程度有望出现缓和，这将有助于缓解外资减配压力。总体来看，外部因素对国内债市的影响相对有限。

“在新的宏观政策陆续出台和落地的窗口期，我们预计今年下半年中国经济形势会持续向好。相信随着中国经济复苏步伐加快，市场的流动性环境还是比较有利于债券发行的，今年三季度有望延续上半年的‘牛市’，推动更多的熊猫债和境内债发行。”方中睿表示。

在徐肇廷看来，去年的主题是中美利差拉开，今年会否出现中美利差的收窄？值得关注。“如果中美利差收窄，就有必要通过套期保值来对冲中国债券收益部分的利率风险，这是我们会重点跟客户来推介的。国际投资者需要加强对中国债券市场利率风险的敏感度，同时也要使用好‘互换通’渠道来更好地管理风险，这将是我们下半年的工作重点。”徐肇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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